从郭敬明事件看网络暴政与新犬儒主义

发布:追蝶   时间:2006-7-11   阅读:647  

来源:中国经济时报 慕毅飞

  较早就知道韩寒,看过他的《三重门》,但除了恶意的调侃和良好的语言感觉,《三重门》似乎乏善可陈。后来知道有个“80后作家”,再后来知道其中有个郭敬明。但有了阅读《三重门》的教训,就再没有阅读他们的兴趣。不仅因为兴趣,更因为好书太多,实在读不过来。到现在不知道郭敬明的粉丝们为什么把郭敬明叫做“小四”,甚至于看了韩寒、张悦然向郭敬明叫板的新闻,才知道张悦然是女的……这样说来,无非说明我没有资格对郭敬明、张悦然们的文字作出什么评价;而且,也算“无知者无畏”吧,在借郭敬明事件说说网络暴政与新犬儒主义的时候,对由此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无从预料。

  我说的网络暴政,是指多数网民形成网络强势,利用密集的点击和跟贴,不顾事实,强词夺理;不容分辩,党同伐异;不讲理性,恶语伤人;甚至于走出虚拟的网络,干扰别人现实的生活。按说网民是以年轻人为主,应有现代的理性与宽容;按说网民是以文化人为主,应有学识的基础与学养的支撑。但马甲一套,人性压抑了,兽性释放了。年初,韩寒大骂“文坛算个屁,茅盾文学奖算个屁,纯文学期刊算个屁”,居然就能把文学批评家白烨骂得关了博客落荒而逃!“三屁”算个鸟理,它不过是网络暴政的胜利。韩寒振臂一呼,黑压压的网民一拥而上,哪还容白烨开得了口?这回的郭敬明事件更是如此。先是抄袭被逮了,而且败了诉。抄袭本是写家最缺德的事,但郭敬明却毫无愧色——“愿意赔偿,不愿道歉”。大批的跟贴,却是“抄怎么了,抄得畅销就是本事!”“即使抄袭,我们也支持你!”弄得被人抄袭了的庄羽,倒像是有愧于郭敬明。窃文不是偷,被偷才是罪……这些网民眼里的世界,还有什么是非曲直?

  犬儒主义是古希腊的老东西,愤世嫉俗而不能,转而就玩世不恭。专制主义,尤其能催生犬儒主义,所谓“其上申韩者,其下必佛老”(王夫之语),此之谓也。网络暴政催生的犬儒主义,我把它叫做新犬儒主义。它的暴政虽然是虚拟的,但它的威压却是现实的。因为虚拟的世界更容易视而不见,新犬儒主义对待网络暴政更容易采取“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当韩寒及其追随的网民,对白烨群起而轰之的时候,整个舆论界悄作壁上观;这回韩寒、张悦然向死不道歉的抄袭者郭敬明叫板,评论界却“集体失声”。记者联系了六七位研究当代文学的专家教授,虽然大部分对郭敬明抄袭事件非常熟悉,但或者表示不便发表意见,或者以时间为由拒绝采访。仅有一位表示,“法院已经判了,郭敬明应该按法院的要求做”(7月7日《北京娱乐信报》)。郭敬明挑战的是写作的底线,评论家情况“非常熟悉”,却拒绝评论,让韩寒、张悦然横刀跃马,煞像“两英战吕布”,蒙羞的无疑是整个评论界。

  难怪韩寒骂“文坛算个屁”,一声不吭的文坛还能算什么呢?网络是非理性的暴政,文坛是非阳刚的犬儒主义。“只须有一点慧黠,再加上妄自尊大和厚颜无耻,就能给自己博取响亮的声誉”(别林斯基语),正成为某些人浪得虚名的法则。从这一点说,韩寒敢于指斥郭敬明的粉丝“傻、幼稚”,似有几份可敬。但别忘了,他身后也有一批粉丝,就像山大王身后的喽罗,需要对阵时也能一拥而上。而这,才使他敢于叫板郭敬明。因为郭敬明的拒绝道歉,在韩寒的眼里,竟觉得“表现得像个男的”。这事换了韩寒,估计同样不会道歉。他拒绝的是理性,其实也不是暴政。倒是张悦然的批评,大义凛然得多。“盗窃有理,掳掠光荣;小盗窃铢,大盗窃文”,揭示了郭敬明抄袭行径的实质;“郭敬明已经丧失了从文资格”,捍卫着写作的底线;“‘郭敬明事件’爆发,预示着我们这代人肆无忌惮地走向了我们梦想的反面”,昭示着可贵的群体反省;连郭敬明“为了曾经的付出和写作的辛苦”而不道歉的“悲情姿态”,也被指斥为“精神乞丐”,入木三分,酣畅淋漓。我不禁对张悦然有些刮目相看了。“80后”营造的网络暴政,看来只有靠“80后”自己来推翻了。至少在韩寒与张悦然身上,没有看到多少犬儒主义的东西。

  我把这篇东西贴在自己的博客里,不知它会不会招谁惹谁。我甚至不知道一旦遭遇网络暴政的时候,我会不会同样地犬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