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张朝阳的空性理论吗？
发布：追蝶 时间：2007-10-6 阅读：726
来源：艾瑞网 精品购物指南 刘宜/文 张维良/摄
●11年前，从美国回来的无名小子Charles Zhang，满怀梦想创办了搜狐的前身爱特信，从此点燃了中国互联网时代的引线；
●5年前，已被视为数字英雄的张朝阳，为了追随华尔街股东的指挥棒整日疲于奔命、忙于作秀，成为最受争议的CEO；
●如今，质疑声依旧，而张朝阳却从疲于应对危机变得懂得从容思考，再也不是那个充满焦虑的赶路人了。他给成功下了一个新定义：“追求成功不是为了物质生活，而是因为有空间去追求快乐。”
当张朝阳坐在名为“清华”的会议室里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他的员工们都在忙着一件大事——下周，搜狐将宣布全面进入3.0时代。这次历时3年在内容、新闻以及博客等方面的集中提升，被张朝阳称为“战略反攻”。同时，他本人也在年复一年的关注、质疑之下经历着自我的反思和变革，进入了自己的3.0年代。
回想起来，他说早期一直处在危机感中，每天考虑的问题都是如何生存下去，首先把最棘手的问题解决，然后才能顾及营销、推广和其他活动。这种在危机中全速前进的感觉“就像冲过一个火阵，还要保持高速行驶，而不被烧着”。
现在，他变得从容了，甚至明显减少了曾经热衷的作秀频率，开始用时间思考一些基本的理念，感受到工作中的兴趣和兴奋点，并坚决地依照这些感悟更加主动的做出决定。“这是这十年来，尤其是最近几年最大的变化。”
我不叛逆，只是能独立思考
留马尾、进迪厅、天安门广场滑滚轴……这些被大众记忆深刻的典型“张式行为”，让人们认定这个非典型CEO绝对是个叛逆的人。
但张朝阳却对记者说，“我不叛逆，只是一个能独立思考的人。”
“人往往都是在一帮人吃饭、聊天时形成一些所谓的共识，但大家都赞同的观点很多时候其实是错的，所以最后往往只有少数人能成功。我不会简单地跟着市面上流行的思路想问题，很多想法都跟主流相悖，因为我是通过感觉和观察，才得出结论。”
回想1995年决定回国的时候，留学生圈子里的共识是在美国呆下来、去华尔街最光荣，即使在投资银行用数学、物理知识计算股票走势也是很好的工作。“包括到苹果公司、IBM、麦肯锡，都跟中了举似的被大家羡慕。而我要回国简直就是不务正业，大家都认为我疯了。”此后，从成立互联网公司、引进风险投资，到身为上市公司CEO却宣称不听华尔街指挥……他从来不惧怕充当“吃螃蟹”的角色，也习惯了被看作“疯狂”，甚至有些乐此不疲。
因为坚信独立思考，张朝阳还对在机场候机时经常看到的所谓成功学教材深恶痛绝，“那种书没有任何价值，看了会受到作者思维误区的影响。真正有价值去借鉴的东西只有历史和新闻，因为它们都是真实的事情”。
张朝阳非但不认为这种非主流的思维方式给他带来了麻烦和失误，反而觉得自己曾经的失误正是因为“独立思考还不够”。“华尔街通过董事会、股东施加的压力导致我不能独立思考，确实让搜狐走过一些弯路。我在品牌营销方面坚持了，但是技术驱动和对整体核心竞争力的考虑方面就不够坚定。”
反省之余，张朝阳也没忘暗点竞争对手两句。“在做决策上，江浙人太容易下结论，最近什么火了立刻就兼并重组，但是动作太快经常会误入歧途。而西北人善于根据具体情况观察和思考，可能看的时间比较久一点，但是下的都是大结论，并能坚定的往下走。”
如今，总结自己多年得出的“大结论”，他说：首先，要掌控住局势，用足够的时间进行改革和思考，不能因为融资或兼并收购，到头来反而把自己弄没了。自己都不保了，更别提思考了。华尔街对中国和新经济的不信任，这些傲慢和偏见导致很多互联网公司犯了错误。第二，是对互联网公司要坚持技术驱动。第三，是关于人的思考，因为互联网公司对人才是非常挑剔的，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在重要的岗位上工作，所以要不断地调整，把最优秀的人放到最合适的位置。
如果我下台了，搜狐就完了
互联网的发展有多迅速，这个领域里的人就有多喜新厌旧。他们期待着新的产品和服务，也期待着新的数字英雄诞生。你很少在这里见到长寿的CEO，于是，无数人早早就急切地为张朝阳倒数下课之日。
如今，张朝阳依然不变的回答估计会让好事者再一次失望：“如果我下台了，这个公司就完了。”
谈到曾经屈从于华尔街的意志，张朝阳承认自己是为了自保、生存。“我们生活在残酷的环境下，公司之间的竞争就像非洲野兽争夺猎物。”搜狐股票在1美元下徘徊20多天时，他养成了偶尔抽点雪茄的习惯。
那些年，一直遭受着来自投资者的信任危机，为了不被赶下台，处于弱势的张朝阳只能选择以退为进，一度盲目选择赚“快钱”的业务。“当时开董事会对产品根本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钱在什么地方。说无线业务是金矿，大家就全去抢。虽然电子邮箱和ICQ我们非常早就做了，但是那时不赚钱，无法持续进行投入，最终把最佳的战机耽误了。”他还曾经在搜索工具条上放广告，结果被说成是“流氓软件”。
“搜狐的立场和张朝阳的立场是一致的。如果当时我下台，公司就完了。”化险为夷之后，现在他的想法仍然一样，“因为搜狐还在整合、转型，以及形成固化的、有竞争力的文化，创始人的作用非常重要。”
面对从未停止的质疑，张朝阳其实每天也都在思考，不让自己成为制约搜狐发展的短板，“我的好处就是能带领搜狐进行变革、反思。”
今年任命了全新的高管团队以后，这个一直勤奋的CEO在运营方面操心少多了，他要做的已经不是听汇报、做决策、定方案等简单的管理工作，而是如何给公司注入创新的灵魂、提高组织的竞争力。
近一两年，曾被当作西化代表的张朝阳，开始在搜狐的管理上吸收更多中国式的经验。“中国的很多组织都非常优秀，没用过所谓西方MBA的管理教材，比如铁道部每年的春运，把四五亿人那么大规模的迁徙而不产生任何问题，还有很多国有企业管理也非常先进，中国五千年文明形成的组织理念，打磨得已经非常完备了。”
特别是最近，他又对中国革命史产生了巨大兴趣。采访中，当论证某个观点或决定时，还不时地引用其中的片段。
“作为中国最古老的互联网公司，在各种杂念、观念，错误的想法干扰下，搜狐确实走过了曲折的道路。但是我们坚持了下来，在“长征”中克服了左倾的盲目追求利润和听华尔街的左倾的错误路线，通过组织的改造、自我反思和创新，在技术驱动的基础上，现在进入了战略反攻的阶段。”这是他对搜狐十年“长征”的总结。
在人们的质疑声中低调了几年，很多后起的公司在张朝阳眼皮底下挣到了快钱，成了华尔街的英雄。但他说自己关心的是未来的成功，“当‘军阀割据、混战’的状态尘埃落定以后，中国达到五亿人上网规模的时候，我们要成为最后两三家重要的力量。”
明星不是策略，草根才是
搜狐曾经是最善于作秀的公司，CEO张朝阳也每每都在重大活动中以百变的造型亲自披挂上阵。在未来的3.0时代，人们自然期待一场更大的明星秀拉开帷幕。
但这一次，张朝阳却说：“明星不是一个产品策略，只是营销手段。我们的产品策略是草根。”
张朝阳口中的战略反攻阶段，被寄予厚望，博客被比喻为“第一次亮剑”。与新浪等竞争对手在明星上下工夫推广博客不同，明星CEO张朝阳将目标用户定位为草根。“明星只有几千个，但是草根有上千万。我们重新定义了博客，这是一个地盘，不写东西也可以玩、听歌，和别人分享一些东西，甚至沟通、交流。从这个广义概念上讲，主流用户的形成将是一个持久、巨大浪潮的兴起过程。不是一些明星过来了，观望者过来追星就完了那么简单。”
张朝阳对草根用户需求的关注程度甚至超越了技术崇拜，他说绝不会推出超前产品。“一定要持续关注主流用户的需求，不会为了极少数人推出偏门的东西。产品不好，再推广流量也上不来。”
“所有互联网站都是在争夺用户的时间，都是竞争关系，最终的竞争是人气、人流量。”为聚集人气，张朝阳可谓用心良苦，搜狐的“矩阵战略”从2002年并购ChinaRen开始，17173游戏网站、焦点房地产网、图行天下、到后来大举进入搜索领域。最初阶段，因为战线太长没有突出业务，技术手段缺乏，整合也难度非常大，矩阵曾被广泛质疑。
“现在的搜狐和五年前的搜狐不一样了，那时我们品牌很强大，但是产品确实不够好，现在品牌强大的同时，互联网产品的很多方面已经开始有建树。”他坚信升级后的3.0博客将改变人们对搜狐没有核心产品的印象。同时，技术的提高使矩阵能创造的价值整合起来，“就像航空母舰浮出水面，或者说五个手指握起来形成拳头的感觉。”在他眼里，重要的是把用户最大限度留在巨大的矩阵里，至于是看内容、参与交流，还是写东西没有太大区别。
快乐是哲学层次的问题
五六年前接受采访时，被危机感推动着前进的张朝阳曾说：“在商业上必须挑战自己，必须有危机感，危机感一缓解虚无感就来了。”
但是现在，“压力产生动力”的理论在他看来变得极其肤浅。“成就感带来的快乐是假的，只不过获得了尊重和认可，所以感到一丝放松。快乐是哲学层次的问题，和效率是矛盾的。”
在美国的时候，张朝阳在银行里从来没有存款，是一个标准的“月光族”。如今，身价数亿的他更加懂得利用财富享受生活。接受采访前，他刚刚购买了全中国最奢华的一艘私人游艇。与很多人买游艇是为了生意应酬不同，张朝阳说自己完全是休闲用。“近海的几十海里都有网络信号，我也尝试过在海上办公。”
他说自己在以瑜伽的方式生活。“虽然不是按照传统规则练，而是通过我走路、蹦迪，我的生活节奏、饮食方式来实现。”他修炼的目标是解除焦虑和压力，“我说的焦虑是一丝一毫的不安全感，就是这个世界对你的肯定和不肯定、接受和不接受。这来自小时候的教育和价值观，因为我们不断被父母跟周围在比较，告诉你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正是这些应该和不应该造成我们的焦虑，引起衰老。”他在锻炼一种忽略能力，让生命状态受到最少的干扰。
学物理出身的张朝阳最近宣称自己要活到150岁，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怀疑。面对记者，他很自然地解释说：“如果你每天‘空性’程度特高，衰老的速度就特别慢，最后你活到了100岁，还会像一个年轻人一样。我说活到150岁不是好奇那时候世界变成什么样了，而是指生命状态和‘空性’程度的综合指标。“他说现在感觉自己绕了一圈，从小时候长大，越来越复杂，又开始逐渐变回简单，忽略能力越来越强。我现在应该是回到十岁的状态了，不过还得再继续回到三岁。现在年龄对我来说还是多少有一些压力，但是真正到了高纯度，我相信自己十年以后比现在还会更年轻，思维也会更成熟。那时候，我就更不会考虑到什么年龄该退休的问题了。”
但张朝阳依旧坐在CEO的位置上，管理公司的过程肯定会带来各种压力。他的方法是努力把工作变成一个兴奋的兴趣，既在现有的构架下实现效率，又不妨碍实现快乐，“这确实是一个挑战，但是我比以前快乐多了。而且我的快乐不会削弱公司的竞争力，反而会增加。因为一个没有心理误区、‘空性’纯度很高的人，智慧会越高，就不会在决策的时候犯一些愚蠢错误。”
能享受如此超脱的状态探索快乐，张朝阳不否认是他的成就和财富提供了空间。虽然没有透露自己有什么理财手段，但是搜狐确实是他赚钱的法宝。
2001年，当搜狐股票跌至1美元左右的时候，为了提升管理层对公司的自信心，张朝阳动用自己在银行存款的绝大部分资金来购买搜狐的股票。当2003年股价走出谷底以后，他又分批在相对高位时进行了部分减持，获利颇丰。此后的几年中，张朝阳又通过执行期权与公开市场买入，数次增持了搜狐的股票。例如，2005年8月，为了证明自己对搜狐业务的看好，他花费400万美元增持28万股。就这样，张朝阳通过低买高卖的方式，一方面保持了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同时又实现了高位套利，不失为一种理财手段。
“在什么状态说什么话，十年前我做不到，因为随性而为会把自己陷入泥潭了，现在我也不能提倡说我的员工可以不努力工作，去追求‘空性’的快乐。”现在，张朝阳已经有了空间去追求精神的自由，活在当下，“我不会再定一个目标或者要求自己以后再达到什么位置，那又是一种Trying，一种努力，我觉得这些恰恰是实现‘空性’的障碍。”对他来说，之前所有对成功的追逐，都是为了现在有足够的资本去追求内心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