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语文教师文本解读误区初探
发布:追蝶
时间:2008-5-18
阅读:887
来源:初中语文教育网
网址:http://www.yuwen789.com/Article/200701/Article_8265.html
中学语文教学中的文本解读,是指在教师的指导下学生感知、理解、评价、创获文本的一个积极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解读的主体(教师、学生)通过观照客体从而与作者展开积极的对话,最终实现对文本建设性的体验,实现课文文本的终极价值。通过对中学语文教学目的的分析可以看出,中学语文课本的文本的终极价值具有多层取向。从生存教育的层面来看,文本的解读要关注学生的实际生活,关注学生实践能力的拓展,以适应现代社会和未来社会对人的语文能力的要求。从终身教育的层面来看,文本的解读要为学生后来的学习打好基础,注重自学能力的培养,让学生获得自我教育、自我发展的能力。也就是说,为学生一生的可持继发展以及终身学习提供必要的基础支撑和动力前源。从人生教育的层面来看,文本中的语言文字,不仅仅是交际的工具,也是文化的载体,还是文化本身。所以,语文文本的解读应发挥“人文化成”的教育功能,自我的文化熏陶,提升学生的文化素养、人生品位和生活情趣,发展个性,塑造健全的人格。
由于主体的差异性,解读的结论就是千差万别的。在这里,这种差别包括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差异,也包括教师与学生之间的差异。从教育和学习的双向性和主体性来看,教师与学生之间的差异,以及这种差异的处理,无疑更具影响力,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对学生之间差异的处理也是教师与学生之间差异的体现。文本解读的价值是在于解读的过程,即对此文本的解读过程中的培养学生解读他文本的潜在可能,而非对文本的机械意义的解构或完成。所以,教师的解读作用在于给学生导航,以自己的解读过程影响学生的解读,而非让自己解读的结果替代学生的解读过程,否则只能造成一种全新意义上的“殖民文化”。但是,当前中学语文教学的文本解读存在着三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其一是教师解读的泛政治化倾向。
课文作为静态的文本,作为受观照的客体,对它的阐释会因解读主体的不同而有千差万别的结论。无疑,中学语文教育中要无时无刻地渗透着爱国主义教育和社会主义教育,而且这些都是必需的,但是如果把每篇文本都贴上政治的标签,贴上政治的防伪标志,无疑将是教育的黑洞。《项链》主人公路瓦栽夫人的形象意义是什么?很多教师认为是讽刺小资产阶级的虚荣心。其实虚荣心是人类的共性,不为哪个阶级所独有。她的虚荣心己超越了她所在的阶级,为什么要说成是小资产阶级的呢?孙犁的黄鹂为什么要染上战争的硝烟?《沁园春·长沙》里的万里红叶却成了革命火种的象征,勃勃的生机也成了人民受压迫的反喻。这种解读的严重后果就是导致学生在今后自己的阅读和写作中沉湎于一种宏伟而神圣的群性话语体系,而把第一次母语习得的属于自己的个性化语言系统隐藏起来,千方百计地扮演一名哪怕是蹩脚的时代代言人或年轻英雄。他们看到秋风扫落叶就会想到雷锋,看到一条黄牛汉流浃背地劳作就会想到人民的公仆。这样的话语使本来神圣的主题蒙上了一层抹不去的尘埃,广袤的大地只剩下一支突兀的旗杆。
其二是文本解读的泛概念化。
所谓泛概念化,就是用一种模式去观照文本,更多地从背景、创作意图等等,从思想上去规范文本,从一种神圣而伟大的情操去操作。解读诗歌要看有没有象征,有象征要看什么意象象征美好的事物,什么意象象征丑恶的社会现象;解读散文要靠近表达怎样的思想感情;解读小说要发现赞美了什么,鞭挞了什么。《荷塘月色》要加上大革命失败后知识分子的苦闷;《绿》表现的生命活力要解成对对蓬勃革命活动的赞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中学文本的这种解读方式在文本之上建立了一套顽固、强大的解释体系,它刻板、教条、贫乏、单一、概念化,它把学生与文本隔开,它取代了文本,取代了活生生的人的体验,消解了审美主体的再创造的过程,在我们这个精神已经极度的贫乏的社会里发挥着使其更为匮乏的作用。
其三是文本解读的泛标本化。
标本是供解剖的观照物。其中,器官的功能取代了机体的活力,局部的锐化消解了整体的丰富,个别的单调性肢解了完整的立体感。在解读的过程中,教师往往以机械化、程式化操作极其残忍地肢解美文,倾力于支离破碎的知识点,割裂了浑然天成的审美境界。诸如时代背景、中心思想、段落大意、写作特点,语音、文字、词汇、语法、修辞、逻辑等等,此知识点,彼知识点,最终将横溢着内在韵律、滋味和文势的审美境界宰割成示范学生的死气沉沉的“标本”。这种知识型教育框架,把全面、和谐、健康地发展人及其能力这项崇高的教育使命异化和窄化为传授知识,以扩张 “知识容器”的存储能量,使原本内涵丰厚、品位高雅的母语教学沦为以复制知识为目的的流水型作业。
这样的文本解读方式,是意识形态话语的体现,是教师自我权力话语的展现,在潜意识里始终是唯我独尊。究其原因,主要有如下几个方面:
其一,不能突破原来功利性的教育理念的拘囿。
语文工具论拔了乱但还没有返正,又加上教学方法的技术论、操作论,教育理念落后,必然导致解读的简单化误区。诚然,识字是读写的基础,是体验的基础,是表达的基础,但如果仅把基石当作终极目标,抱着砖头当大厦,那么整个教育将变得赤裸。语文不仅仅单指平面静态的语言文字,更包括由这些平面和静态的材料所组合成的主体,动态、生生不息的言语流程。文字是言语活动中的社会部分,不受个人意志的支配,而话语则是个人意志的体现,包含了表达主体深具个性气质和精彩的独特选择,更具主观表现性质,而且伴随着话语过程的深入展开,不断派生出新的语境,而新的语境又不断赋于词语特定的个性甚至新的生命。因此文本的如果仅仅解释成文字的释义和表达的训练,未免失之。 而且,文本还有对广义文化的负载功能。国语不是训诂之学,而是川流不息的生命。母语教育的人文性要比伟统的思想性更具宽广的外延,要比狭隘的思想品德更具有超越性和开放性。它以对个体的生存形态、生命意识为最终的价值关怀。中学文本的基本内容是文学作品或准文学作品,而文学即人学,立体、丰富而又深刻地反映了人的精神世界和超越某一具体的现实生活,因而对它的解读直接影响到人格的形成包括情感、气质、个性、追求等尽是品质的发展。同时,母语文本的审美价值,即对深蕴着美感的作品的涵咏、口味、和全身心的融入之中,自然而 然地培养着个体对语文美、艺术美、自然美和人情美的欣赏能力,久之必将收到怡养性情、健全人格、优化生命质量的功效。因此,如果不能抛却传统的教育理念,重新认识文本解读的多层功效,势必造成文本解读的误区,并越陷越深。
其二,没有树立文本解读的学生主体观。
学生在母语习得中是带着已有的丰富多彩的个体经验进行自我的文解读的,带着自己的眼睛和心灵去认知的,并由此而形成了学生在文本解读的自主性、选择性和差异性。我们应该尊重学生自己的解读过程,尊重他们自己的价值关怀,尊重他们自己的情感、个性、人格发展的过程。但有的教师却把学生当作可扩充的容器,当作受教育的被动的对象,忽略了学生个体之间的解读的差异,忽略了因经验的不同而造成的学生与教师之间的差异,硬性地用自己从参考书上得来的只言片语作为权威去规范学生的体验和结论,硬性地把学生的作为解读主体的个体体验从心灵上抹去。长此以往,教师解读话语便成了课堂教学的权力意志的最直接的统治者。
其三是缺乏本文解读的多种理论和方法,缺乏必要的艺术思维方式。
文艺理论和美学都告诉我共,对某一文本的观照绝不只有一种解读方式,不同的解读理论和解读方式会有截然不同的体验和结论,或者同一结论可以用不同的理论和方式去体验,去解读。如果仅用传统的单一的固执的理论去解读内蕴丰厚的文学作品,势必造成解读的概念化,片面化,单调性,造成意蕴的多层流失,更无论去给学生的解读“导航”。《米洛斯的维纳斯》,她确实需要断臂,但对为什么非断臂不可的问题,如仅用传统的理论去解,恐怕难以讲清,而这又是一个必须讲清的问题。即使知道断臂是给欣赏者留下空白,留下更多的再创作的空间,但为什么是这样恐怕需要接受美学来解读,但我们也可以用精神分析理论得到同样的结论。所以,解读的个人体验也就在于此。从现实发展来看,随着社会的进步,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之间以及它们和文学艺术之间的相互影响将会加快增大。让所有的人都接受和运用单一的文本解读及方法是不可能的,这就要求我们要有更多更广的理念和方法去解读。
文学是一种审美的意识形态,文学作品的美具有飘忽、朦胧的特点,她决定了解读、审美体验和意义阐释的不确定性。教师只有用直觉领悟和心理体验的艺术思维方式才能进入艺术,也只有空灵蕴藉的语言才能传达作品的审美蕴涵。由于文学作品的艺术美是不能用纯粹客观的词语来描绘的,教师就往往要通过模糊的具有诗意的弹性语言进行富于情趣的美感描述,激起学生去欣赏玩味的兴趣。在这个意义上,教师只是艺术王国的一个“导游”,文学的美景主要靠学生自己去领略。教师采用形象比喻和意境描述的方法,就能够有效地传达教师意识和作家意识相遇、相认、相融合时的初始经验,同时也容易诱发学生的想象,对文本的审美意味产生创造性的理解。如果教师不具备这种思维方式,单纯地追求结论,把结论当作解读的唯一,从而取代解读主体的体验过程,那就会把语文教学领入僵化的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