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与出汗（杂文）——重读《反对党八股》有感 作者 舒影

发布：天の饺子   时间：2006-1-17   阅读：1207  

    近日读书，喜见老人家的《反对党八股》。时隔半个多世纪，读来仍觉亲近。可读着，读着，心渐虚慌起来，随之后背里涔涔出汗——“空话连篇，言之无物，”“下笔千言，离题万里”……文中针砭的八股式“废话症”患者们，恍如就在眼前？！惶悚里既痛恨自己制造的废话，也不无替别人用废话贻误大业而深感担忧。
    比如时下的行文、演说，就有一种开篇八股。文首必先要冠之以“在什么什么指导下，什么什么关怀重视下，什么什么支持和配合下……”的等等一长串套话慢流而下，直“下”到数百字甚至上千字之后，方能见（听）到正文。正文也每每是大（一）里套小①，再套A、B、C、D……
    由此我想到，文山会海固然要反，用“釜底抽薪”的办法去反文山会海里的废话，何尝不是当务之急。即便这山，这海，一时难以削、填掉，倘能把其中许多纯属形式主义的废话削去一半，用来办点利国利民的实事，也不失为一大进步。
    艺术领域里的废话也应引起警觉。艺术是生活的折光。于是，废话又理直气壮地从生活走向艺术：特写拉成短篇，短篇拉成长篇，超长篇。读了几千字，主人公尚千呼万呼出不来，实实急煞人也。影视属视觉艺术，忌讳多话，而现实里的许多电视剧恰恰专以冗长、废话哗众取宠。甚至连一些电视广告也不示弱，有画话不断，无画话更长，某些地方台干脆把文件、通告，一字不漏地搬上屏幕，极有耐心地滴水不漏地照本宣读。弄得人啼笑皆非，不知是在看电视还是在听报告？……
    废话难道真的是难以割舍的“国粹”么？答曰否。“片言敌百语，尺素罗千里”。我们的老祖宗历来崇尚言简意赅的说话和作文。李斯的《谏逐客书》，是地道的上书公文，全书从“跨海内，制诸侯”，到“成帝业”之道的纵横论述，总共还不到千字。司马相如的《上书谏猎》，也是公文，但更短，全文只有二百余字，且朴中见华，畅所欲言。从外国政坛伟人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季米特洛夫，到中国的领袖人物毛泽东、邓小平、朱熔基……等，无一不是凝炼的语言大师。听他们演说，读他们著作，不仅可得到深刻的思想启迪，同时还可获得莫大的语言美的享受。
    毛泽东把《反对党八股》一文，称做申讨“檄文”，可见他对言之无物的废话嫉恶如仇。锋芒所及，入木三分，说这类东西“流毒全党，祸害革命”。由此他给党八股也给一切“废话症”患者们，开了一剂药方——“向他们大喝一声，说：‘你有病呀！’使患者为之一惊，出一身汗，然后好好地叫他们治疗”。
    今非昔比，鸟枪换炮。人类社会已近入信息时代，“时间就是金钱”，，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仍在那里喋喋不休地重复昨日的废话？
    重读《反对党八股》，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出了一身冷汗。

2006年1月10日修订